《第二十三隻雁》
27, DEC, 2016
許下地老天荒的承諾,
是因爲你就是你,而我,
就是我。
致故事裡的你和你:
我和他說:「或許我們曾在同一艘船上擺渡,而我覺得不滿足。一桿一槳之間,人生百年,但是看著你的日子,卻在彈指。」
背負著寂寞,我沒有成為你途經橋上的一塊石,因為如此你可識不得我。而我成為你門前湖畔斜垂的一棵柳,隨風搖曳的柳絮看著你來,再目送你走。
湖畔裡的魚妖說:「殊途怎麼同歸?」
在人的眼裡我就是一隻妖,就算不是妖,也只是一棵不思情愛的柳樹,你如何會愛上我?又如何能愛我?
他們不知道的,是你年少時總愛倚著我的軀幹讀書,你最喜歡聽風掠過我枝椏的聲音,看湖中映著我的景;他們不知道的,是你總在失落的時候坐在我的身旁,捉著我的柳絮要我聽你叨念;他們也不知道的,是你曾經我根上刻下你的名字,一筆一劃嵌入我的骨血。
這世上所有的愛,都是要千錘百鍊而成的。
我能耗費百年只為了成為你眼前的一棵柳樹,我也願意再用千年換來一個與你相識相知的緣。
化作為人,我習琴、練字、讀聖賢書、學人倫道。當我以我最美好的姿態出現在你的面前時,你卻一眼也不見我。
而你走到了曾經有那麼一棵柳樹的湖畔,再也找不到你刻下的名字。
你就不懂,怎麼連棵樹也能離你而去。
而我走到了湖畔旁,再也看不見湖裡的倒影,連魚妖也認不得我是誰。
「你也是來看這裡的那棵柳樹嗎?」你問我。
我愣著,看著那張我曾在這裡望了你幾輩子的臉,沒有回話。
「這裡曾經有棵柳樹,總是彎低枝椏,似是在這裡等了我好久。」
每天我都走到這湖畔旁,看你一天一天的思念柳樹,卻不知我就在你身旁。
我彈琴,你歌唱。你說雖然柳情依依,怎麼樹也能不告而別?
於是我彎了身,褪去華服,忘記琴音,將練得一手的好字重新化為柳條,將讀熟於心的道理結成一片片柳葉。
再次佇立於湖畔邊,而你也在這裡。
你將額頭貼上了我,輕輕嘆息。
「原來是你。」
你和我說:「或許我們曾經在同一艘船上擺渡,而我覺得不滿足。一桿一槳之間,人生百年。我不求與你來日方長,只願生生世世降生到你的身旁,生生世世在你的身上刻下我的名字。」
多少人為了愛面目全非,再也不記得自己是誰。
都忘了是在愛上彼此最初的那一刻,才是地久天長。